“走了嗎?走了就可以關門了。”

  等屋子里安靜下來以后胡大夫悶悶的聲音從柜臺后傳來。

  胡大夫探了個頭見店里確實已經沒人了,使喚小餅說道:“小餅,去關門。”

  “師父,這才幾點啊?哪有醫館這么早關門的?”小餅腳下沒動,不聽他的話。

  剛剛才把‘死人’救活了沒,外面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呢,正是招攬生意的好時機,這會兒說關門是不是家里有礦啊?!

  “章夫人不是給診金了嗎。”門外的路人一會兒對安心館里探頭探腦,一會兒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胡大夫臉色更黑了,“快點快點關門去。”

  “家里都沒米下鍋了還真是吃一頓是一頓啊......”小餅孩子氣的嘟起了嘴,不高興的往門口走,嘴里還嘟嘟囔囔的:“沒人來又盼著別人來,有人來又害怕別人來真是搞不懂......”

  就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嵐昭喊了小餅一聲:“小餅,先別關門,我來接診。”

  然后她對胡大夫淺笑說道:“您的邀請我應下了,只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胡大夫看她一眼,“什么要求?月錢翻倍是給不起的......最多把小餅的那份也給你。”

  小餅詫異的看了師父一眼,師父真是越來越不當人了啊!

  嵐昭被這個沒個正形的老人家搞得哭笑不得,她搖頭說道:“我不要月錢,但是您要教我針灸術。”

  嵐昭看出來胡大夫一點內力修為都沒有,但一手針灸用的可謂是上等。

  嵐昭看過許多醫書,她記得在《內經》和《難經》中詳細地記載了人身十二正經、奇經八脈和全身經絡、腧穴以及它們的分布循行、針療、艾灸、刺法、灸法、,禁刺、禁灸等具體內容,并且指出經絡有關“決死生,處百病,調虛實”的重要作用。

  萬花谷在制藥煉藥這方面是一絕,但醫學之大涉及到的方面豈是一時半會能學到的?

  其他方面各人有各人的取向喜好自己去學習研磨,而她自己在針灸這方面最為欠缺,當她見到胡大夫急救患者的動作和用針的姿勢來看,就知道這個老人家很不簡單了。

  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平平無奇,這世界之大能人之多可真是臥虎藏龍不可小覷,能把店子開在回春堂旁邊的大夫一定不一般。

  嵐昭猜對了一大半,只不過有一點沒有猜對,胡大夫之所以把店開在回春堂旁邊是因為這店鋪本來就是他家的不要鋪租,任旁邊是什么館什么堂就算是壽衣店他也會紋絲不動的開在這里。

  胡大夫一愣,怎么還有人不要錢打白工呢?這比小餅還要傻啊!

  嵐昭看向胡大夫的眼神更加堅定:“還請先生教我。”

  胡大夫本來是求人辦事,他在客棧見那人胸口受傷但處理極為恰當,敷的藥也是上好的藥,這姑娘又站出來說是自己做的,他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出來游玩歷練了,便想著要不就忽悠到他醫館來幫忙干干活,反正小姐嘛看衣著打扮就能看出來不缺錢的。

  結果不僅白嫖沒嫖到,在人家面前露了一手現在又變成了他要教人醫術,這個身份轉換讓他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同意這個請求。

  若是姑娘拒絕他還好一來二去拉扯一番倚老賣老要她答應,可現在她答應的如此爽快他倒是猶豫了。

  隔壁回春堂難道沒有好大夫會針灸的嗎?

  難道這個漂亮姑娘對自己的店別有居心?

  可是他這里一窮二白,什么也沒有啊。

  莫非是看上小餅了?

  可是小餅才十歲啊。

  胡大夫臉上表情隨著他不著調的想法變化莫測,嵐昭見他的眉頭越皺越深兩邊的眉毛都要連在一起了,只得打斷他的思緒道:“要是先生為難就算了,只是我一不要月銀、二也能自立溫飽、三也有住所,只不過想跟先生請教一下醫術,想來先生應該再也找不到我這樣好的學徒了。”

  小餅當然是希望嵐昭留下來的,這個漂亮姐姐看起來比師父之前忽悠回來的人靠譜多了!

  他幫腔道:“就是啊!之前那些人都是干了一個月就跑了,師父您又發不起月錢,嵐姑娘愿意留下來您還在猶豫什么。”

  胡大夫眼神復雜的看了小餅一眼,這傻小子!他猶豫什么?因為他怕麻煩!

  這時門口又進來一個人,正是隔壁回春堂的大夫,那人急匆匆的跨進門檻直奔柜臺說道:“胡老,剛才那小姑娘你救了?”

  “嗯。”胡大夫見了來人,神色淡淡的,看起來就不太歡迎他的樣子。

  “你終于舍得出手了?”

  “畢竟老夫做不到看著患者死在我家門口。”

  胡大夫陰陽了一把,那中年人就像沒聽出來他的陰陽怪氣一樣語氣很是興奮。

  “烏老知曉此事問起你了。”

  胡大夫聽到這個名字沉默,沒有接他的話,那人自顧自的接著說道:“他問你知錯了沒有,若你知錯可以念在多年同門情誼接濟你的生活,你就再也不用這樣困窘了。”

  胡大夫陰測測的抬頭看著來人,又叫了小餅一聲:“小餅,把這人給我打出去!”

  “是!師父!”小餅這回毫不遲疑的操起掃把就往那人身上招呼,揚起的灰塵讓來人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的打,只得掩著口鼻趕緊走了。

  “你這人真是不知好賴!”

  他走的時候還留下這樣一句話。

  經過了這個插曲,屋內的氣氛也變了,胡大夫對嵐昭說道:“你留下吧,為期暫定三個月,不可中途離開,可以吧。”

  “可以。”

  “沒有月錢不管吃喝不包吃住。”

  “可以。”

  “口說無憑,簽字畫押。”

  嵐昭爽快的和胡大夫擬定了契約,最高興的人莫過于小餅了。

  “那接下來坐堂就交給你了,我要休息一下。”胡大夫說完又躺回他的躺椅上,拿書蓋著臉,不想過問其他事情。

  嵐昭坐在大堂里,左右沒有什么客人,她招了招手問小餅:“這烏老是什么人?”

  小餅看了一眼胡大夫的方向,小聲說道:“隔壁回春堂的店家,是師父的師弟。”

  師兄和師弟啊?

  “據說兩人曾是同門弟子,但因理念不合產生矛盾,師父就離開師門了。不過師父從來不提他以前的事情,我也都是從他們聊天的時候聽來的。”小餅壓低音量生怕給師父聽見。

  “是怎樣的理念不合?”

  “那我就不知道。”

  這天后來也沒有客人再進來,不過外面的人再看安心館的牌匾時多了幾分思考少了幾分戲謔。

  也可能以后在排不上回春堂的號時也會考慮踏進這家看起來破敗的小醫館。

  有風一吹那牌匾就隨著搖晃,包治百病藥到病除,來也安心去也安心。

  ......

  這天同時,隗珂順利頂替了一個丫頭進了許霈的隊伍里。

  丫頭是隨手買的,靈霄山莊的弟子選好了人就帶回來客棧里,反正半路上這丫頭就被掉包了。

  那幸運的丫頭拿著一錠銀子,站在街角的陰影里,茫然的看著離她遠去的‘自己’,想到那個女人對自己說道:“你自由了。”

  這錠銀子足夠她去置辦一個院子,做一筆營生過好幾年了。

  又或者,把錢攢下來好好計劃一下,總之,她再也不需要賣身了。

  “師兄,人買回來了。”

  年輕人把丫頭帶給許霈,隗珂規規矩矩的站在那里低眉順眼的,許霈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阿福。”隗珂掰扯了一個最常見的名字。

  許霈對師弟點了點頭,“你先出去吧,幫我把半夢叫來。”

  “是。”

  弟子退了出去,許霈再看向她扯了扯嘴角說道:“阿福會不會太委屈你了,大掌柜。”

  隗珂給許霈倒了杯水送到床邊,巧笑嫣然地道:“多謝公子體貼,以后就仰仗公子照顧了。”

  他現在是個病人,許霈自是不怕她這會在水里下毒的,他接過水杯說道:“不敢當。”

  “什么時候啟程啊?”

  “明日就走,在到靈霄山莊之前不會再留宿了。”

  “公子這樣心切,還是要小心病體啊。”

  許霈喝完水把杯子一遞,既然她要當這個婢女就做點婢女該做的事情吧。

  隗珂接過杯子輕輕一彈,那杯子劃過一條弧線穩穩當當的落在桌子上,她勾了勾嘴角對上許霈的眼神有些挑釁。

  這時半夢在門外敲了敲門,“公子。”

  “進來吧。”

  半夢進門看到一個陌生的女子,隗珂站在床邊扮演好自己的身份,許霈說道:“這個是阿福,照顧阮姑娘的,你帶她去熟悉一下情況吧,有什么都交待一下。”

  半夢打量了一下阿福,隗珂的氣息收斂的很好以半夢的修為根本看不出異常來,只要她不主動暴露在半夢眼里她就是一個普通人。

  半夢沒有動,許霈知道她是對這個時候來的陌生人不放心,他說道:“你還是在我身邊,我還有事情交給你去辦。”

  “另外你若是覺得她有問題也可以提出意見或者來告訴我,若是她有奇怪的舉動被你發現不必稟告直接拿下就是。”

  有了許霈的話半夢這才對隗珂說道:“跟我來。”

  阮仙貝睡在另一間房,憑空出現小師妹的這回事靈霄山莊的弟子們都很有默契的選擇不提,許師兄可是連大小姐都敢拒絕的人,更有甚者傳說他是下一代的莊主繼承人,誰吃飽了鹽要去多管閑事啊。

  半夢把隗珂帶到了房間,阮仙貝躺在床上,她簡單的說了一下注意事項就要走了。

  隗珂睜著眼睛無辜的看著她:“半夢姑娘,我現在應該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但是不要讓她離開你的視線。”半夢冷冷的說道,她臨走時多留了個心眼,在門窗外掛了鈴鐺,要是隗珂心懷不軌想要帶走阮仙貝立馬就能發現。

  隗珂當然發現了她的這些小動作,她要是真的想要帶走人,掛一百個鈴鐺都沒有用。

  她目送半夢離開自己也在床邊坐了下來,天氣炎熱,阮仙貝即使昏迷不醒額頭偶爾也有汗水滲出,她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臉說道:“又做什么夢了?準備什么時候醒來?這次這樣照顧你,以后你可要報答我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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